Wednesday, October 25, 2017

也談徐廷澤的叛逃

     
也談徐廷澤的叛逃
 讀『趙人驥老師講的故事』一些回憶 
請先讀『趙人驥老師講的故事』原文:
值此中秋佳節,特藉這個篇幅,向大家請安,謹祝各位身體健康,平安快樂。
趙人驥老師寫來一篇二千字的故事,堪稱鉅作,跨空軍和民航的二大事件,時至今日,即使白雲蒼狗,時空變化 從我們過去曾受過的軍事教育,政治教育,忠貞思想,愛國情操,也未必有正確答案,更無從蓋棺論定了。
故事分為二段,今天先披露第一個,發生於民國五十二年:  
趙人驥老師講
故事回憶1963年初夏,某日下午聯隊及大隊全體空勤人員奉命作戰組集合,等待總司令陳嘉尚專機三點鐘降落,他曾是空幼校校長,給我的印象永遠是一副精神飽滿,隨時準備開除學生的模樣,之前是一位慈祥的教育長,汪強少將領導我們多年,如今學生都怕這位飛將軍。
  那天,不同往日,幾位VIP陪伴著總司令,個個面色沮喪,會塲氣氛嚴肅,記得他是這樣講的“今天上午,笫十一大隊43中隊中尉飛行官徐廷澤駕F-86機叛逃,投奔共匪,由低空海上飛往大陸龍田機塲,我方雷達無法發現 ,也未曾派機升空追擊,現已査明徐員為匪方派臺潛伏匪諜,曾任本黨陸軍排長,徐蚌會戰被俘後加以特種訓練,曾為共匪從事地下工作者多年,在坐諸位身負重任,未來對身邊作戰人員要多加研判,遇有可疑之處立刻舉報,不宜遲疑。
  我的第-個反應 "徐廷澤又是我放他第一次F86單飛,總司令該不會把我叫出來吧!所好,幾分鐘過去了,沒人注意我。VIP們只與聯隊各主官們聊些應變的處理,老總也走下講臺,與聯隊長高品芳話別,總共30分鈡,散會了.可是想不到後繼的措施與影響有多大,慢慢的講吧但我私下判斷他不是匪諜,只是位膽大的儍瓜飛行員,他哪有興趣做間諜工作?
  大約在事發前一年,冷培澍大隊長獨自去新竹美軍軍官倶樂部喝酒,酒保出言不遜,招待不週,大隊長回隊,,要全體飛行員開中吉普,小吉普-同跟他走,到達俱樂部時酒保巳獲知冷大座名望,撞了大禍,早巳逃之夭夭,大隊長下令破壞全部設備,洋酒灑滿地後班師回營。
  在徐員出逃前日晚,他曾在新竹市與憲兵發生衝突,後被押送至憲兵隊部,他雖表明身份,43中隊現役飛行官,憲兵不但欺辱漫罵,且搬出過去大隊長老帳,徐員深感委屈,回隊後主動向中隊長余鍾禔報告,令他想不到的是余隊長當塲臭罵他一頓,徐回寑室垂頭喪氣。同寢室同學要他想開點,卻見他似曾哭泣,自言自語,翻箱倒樻又不知在找什麼,次晨一如既往,早餐後上塲,作戰長張崗陵(30)派他陪伴某低期同學(44期舒汝駿)練飛F-86性能科目,低期同學落地正常,他也加滿油門重飛,幾分鐘后不見蹤影,通信車,塔臺都不斷呼叫,並詢問油量及位置,沒有回應,從此失去連絡。
  記得35期報到十一大隊人數大約八,九位.徐延凙外號徐哥子,川國同胞,比我大四 五歲,那時,作戰科常派我與他們飛T-6,相比之下,伍景山,黃舌禹就像小朋友-般,他要老成很多,我也稱他徐哥子,飛得夠水準,很懂軍中禮節,當他跟我聊到如何在徐蚌會戰中被圍,被俘,最後暗地裡結伴衝出重圍,潛回國軍陣地時,又被誤判為共軍,幾乎喪命,常看到國軍軍機P-51 P-47如何威武的支援國軍作戰,真羨慕有朝一日能當位飛行員,聽了他的故事,萬分感動,,暗自慶幸自幼加入空軍行列,我也安慰他,有志者事竟成,未來我們前途是光明的.
大約兩 三個月後,35期全都派去臺南接受T-33訓練,不久回隊後待飛F-86,那時侯,全大隊呈現混編狀態,沒有正式進入戰備,但也有部份人員參與警戒,一切派飛作戰科做主,我常帶他飛T-33作特技,有意看看他的適應能力,他忽然冒出一句話 "教官,你怎麼搞我都不會怕,反正我這條命是撿來的"
  1956-1957年間我放了兩,三位35期同學單飛,其中也有徐哥子,那天他好高興,過去我倆只在見面或機內通話裡講四川話,單飛那天塔臺 訓練波道,全是川腔,也忘記了原本規定用英語,以便顅問組人員旁聼。
  徐員叛逃後,就像連人帶馬的飛行失事-樣,總司令必須親自向總統報吿,在大陸報吿中,常說因為迷航 (42中隊就這樣全體菁英駕著十多架P-47因長機在沙塵暴中迷失地標,全中隊迫降在黃河岸邊,中隊番號也被吊消了)到臺灣後,多半是説機械故障,或天氣不佳,這次叛逃,既知徐員為駐臺匪諜,政工人員要負全責,當時總政戰負責人是總統噐重的王昇中將,立刻建議凡有被俘紀錄的空勤人員一律停飛,我們副聯隊長巳掛少將官階的潘承祜首當其充,還有大陸來臺的先期學長們共八,九位均遭魚池之殃,43中隊番號取消了,產生新編的48中隊,余中隊長由中校降為中尉,調總部察看,後寫報告請退,,繼入華航服地勤,數年後逐步升任747機長,副隊長陳書澤(26) ,指導官王秩安(27)均受連帶處份,直到退休,仕途不順,作戰長因訓練任務派遣單有中隊長簽字,沒有責任,但調職華航服役空勤。
  全軍作戰飛機原用IFF敵我識別噐,改換為SIF,各基地塔臺改為個別通話波道(原均使用相同週率Uhf236.60mh)
  大受益者為空勤人員,飛行加給倍增,凡有家的都買了冰箱,光棍們也成批的買了摩托車,記得最流行的是Honda-90,生活水準大為提升,有同學笑道,不是買的,是徐延凙送的。
  54年過去了,臺灣與大陸相互間有著天翻地覆的改變,徐哥子是當時的罪人,罪大惡極,當時的空軍幾乎再沒有機密可言,一切處於被動,敵方掌握了我們全盤的硬體和軟體資料,硬體在飛機上,軟體則在徐員的腦袋裡,在敵方,他的大名,家喻戶曉,無人不知,也是政府官員爭先拜訪的貴賓,他在臺灣沒有結過婚.且在大陸領了不少奬金,更是女士們崇拜的對象。
  三年前,幼校同學在成都集會,我親屬多,他們問及我是否認識徐廷澤,我只説當然認識,某天在晚輩家中,他忽由電腦中取出徐的全家褔照,溫柔的愛人和兩位近乎成年的孩子,我立刻問到他家在哪?回答稱就在成都呀,我決定明天去看他,你們會想不到我們有多親熱,大家沉默了半分鐘,原來他那時巳去世兩年,也是國內的大新聞,真後悔沒有及時相告,失去見面暢談的好機會。﹝
  本人補充:徐廷澤的叛逃禍及廣泛:台南基地原將晉升聯隊長﹝基地指揮官﹞的潘承祜調為台北閒職:在大陸他在山東剿共任務被共軍擊落被俘,後來經國軍釋放二名解放軍團長將其換回。另在新竹一位與徐廷澤同住一間寢室隊員,遭停飛,兩年後調到屏東空運大隊,未再飛單座戰鬥機。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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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我的一些回憶
   大約是1963「民國52﹞年,我在台南一大隊九中隊,趙人驥教官自新竹調來我們中隊當分隊長,那時候我們仍然在飛F-86F飛機。在而後數年裡,無論熟飛演習,警戒待命或大陸沿海偵巡任務,我常是他的僚機。他是少校,我當時是中尉或上尉隊員,二十餘歲 。
   趙教官(官校32)為人和氣,非常聰明,笑口常開,從來不和人爭論事務,是位有個性的人。他多才多藝,能把一輛德國製破舊機車,改裝成三個輪子的小汽車,裝修時我常是他身旁遞工具的助手,他說那型機車「希特勒試騎過認可的」在二戰電影中常出現。還說那型車有一特點:「從不故障」。
   記得趙教官結婚紀念日是三月三日,兒子叫名做趙龍,我們是亦師亦友,遺憾五十餘年未見。
  趙教官大文中提及當年幾位長官,學長大名,其中一位是由新竹叛桃飛去大陸的徐廷澤(35)我和徐廷澤並非同學,也不同隊,但對他有些瞭解
  記得1962年三月裡我一次去左營,參加海軍海空聯合作戰講習班,當時有來自全島各基地多位飛行軍官,同住在海軍招待所「四海一家」,徐廷澤自新竹基地。
  課餘後大家常外出去左營市區遊覽, 徐廷澤從未同行。簡陋營房中我和他睡上下舖,我曾邀他去看電影,未去。見他獨自帶著有一支氣槍出去打鳥。沒想到三個月後的62, 他飛F-86F機自新竹叛逃大陸。
  徐廷澤早先在政府遷台之前是陸軍中尉軍官,剿共作戰曾經被中共俘虜,後來逃脫。來台後考進空軍官校畢業後,分發在新竹基地服務,叛逃時是上尉飛行官。
  徐廷澤在新竹23中隊隊員中年紀較長,獨身未婚,在台灣並無其他親屬,被戲稱老光棍。平日喜歡獨來獨往,不似一些年輕飛行員活躍。  
  飛去大陸那天的上午,他帶一位官校畢業初到新竹部隊的隊員做隨拌飛行﹝新到部隊首次單飛F-86F,各人一架,他飛在後面指導。 起飛時在那隊員右後方編隊起飛。起飛不久,徐廷澤以無線電告訴前面隊員,說他的飛機故障,須要立刻回場。考慮新隊員初飛新機沒經驗,便陪伴回場,見他安全著陸後,自己未落地,拉起機頭轉向西方飛去大陸。台灣新竹基地距大陸最近,F-86F機約十三分鐘便可到達海岸。
  徐廷澤在新竹飛行中隊不是很愉快。他的隊長余鍾禔對他一向有成見,常在集合時當眾批評他,不給留面子,那情況是我們飛行圈裡所共知的事。
  徐廷澤叛逃後,他的中隊長余鍾禔(25)遭到由中校降為中尉,停飛並調差,那是空軍飛行圈子裡的創舉。那隊長後來離開空軍,轉入華航服務。
 過去我們台南飛行中隊,每年輪去新竹駐防一個月,同在十一大隊餐廳用餐,中隊長余鍾禔是常見到的,我是後期,無緣相識。
 然而在二十多年後,我有幸和那位知名,綽號「門板」的余鍾禔有過一面之緣 1983年我自空軍退役轉業華航,初飛747。一次由教師余鍾禔帶飛訓練,是中美航線,台北直飛舊金山往返。
  余鍾禔教師帶飛那天,登機後我禮貌向他問好,他僅點頭沒任何表情。我早聞他是有些架子的人,內心自然有幾分不安。
   航班台北起飛,過日本後轉向美國,有一段數小時不忙碌的航段,習慣上是大家在座艙裡看報,或輕鬆聊天。我是副駕駛,負責沿途向管制站做位置報告,填寫紀錄等。
 我們並排坐,機長在左側,我右側。我無心看報,也無意和他聊天,保持研讀航路資料。但心理想到,機長也許會主動找我說些話:問我是那裡人,家住在那裡等一些客套,必竟我們是初照面。
  他幾份報紙看完後,大概是不甘寂寞,突然對我説:「聴說你英文很好,在空軍時派你去過好幾個國家」。我很意外,一時不知如何回答。
  他拿起飛行飛航地圖,指著一個英文單字「Check」問我這字是什麼意思。他用Check這個字來問一個空軍飛行二十餘年的飛行員,明顯有輕蔑或羞辱的意味。我停頓一下,回說:「不認識」他不再說話。
   飛機降落舊金山出海關後,那位男座艙長將一條折扣價代買的香煙遞他,這位機長余鍾禔說:「你們後艙那麼多人怎麼只幫我買一條?」「你們都不知道『孝順』啊!」。座艙長忙說:「我不知道機長要多買... 」很尷尬。
   徐廷澤叛逃事件後,總司令率領一些高官到各個飛行部隊安撫,灑錢加薪,鼓勵士氣。意味徐廷澤是因為缺錢用叛逃。
  有一插曲。總司令那次光臨來台南基地安撫軍心,說到徐廷澤年:遲遲不婚,在台灣無親人,無家累,是「匪諜」。
  在場的三中隊分隊長陳安棋(32)起立說:「報告總司令,我比徐廷澤年紀大,也未結婚,在台灣也沒有親戚,是否會被停飛?」總司令說:「不會的!不會的!」我們聯隊長高品芳立刻說:「總司令,陳安棋已經有女朋友啦!」我們大笑:陳安棋甚麼時候缺過女朋友!他後來調到台北司令部連絡室上班,退役後服務華航,1995年退休。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徐庭澤在新竹基地




 徐庭澤降落大陸場景


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徐庭澤在大陸結婚家庭



徐庭澤在大陸日記摘抄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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